■ 郭进法
三国是演义,水浒是传奇,西游是玄幻,红楼是言情。
三国以事件为中心,水浒以人物为中心,西游以技能为中心,红楼以情感为中心。
三国把历史写成了小说,水浒把小说写成了历史,西游把政治玩成了儿戏,红楼把儿戏玩成了政治。
三国旨在治国,水浒旨在救世,西游旨在做事,红楼旨在传家。
四大名著,各吹各的号,各唱各的调,风马牛不相及,你我他不相干,但却不约而同地都在抢一个宝。这个宝,就是那个“正”字。孔子曰:名不正,言不顺。一个正字,让无数英雄竞折腰。一个个都像抢宝似的争来抢去,打得头破血流,闹得昏天黑地,搞得污烟瘴气。无非是抢占道义的制高点,争夺舆论的话语权,打嘴官司玩舆论牌。这舆论牌,看是虚的,好像只是放屁添风,但确是蛊惑人心的精神幻药,让人疯狂,让人癫狂,其战斗力,有时还要超过那些大杀器。所以各大企业部门的宣传部长,一般都是要入常的。
三国的舆论牌抢一个正统。因为占住了这个正统,就是王师,就是国军,就是国家意志,就是正义之战。占不住就是贼,就是匪,就是乱臣贼子,人人得而诛之。曹操深知就里,攥着个汉献帝像攥着个宝贝圪瘩,好吃好喝养着,烧香磕头供着,甚至还把自己的三个女儿送给了汉献帝,供他享用。可见曹操对这个摆设的重视程度。刘备张口闭口,我是中山晋王刘胜之后,安汉兴刘,匡扶汉室,口号喊得响响,旗子举得高高,样子做得像像,煞有介事,但葫芦里装什么药,他知道别人也知道。他那个宣传部长诸葛孔明,典型的牙尖嘴利,骂人不带脏字。舌战群儒唾沫乱飞,把东吴的一群吃才文人骂得狗血喷头,凭什么,凭的就是这个正字,凭的就是俺主子是刘邦的嫡系孙子,硬是把孙权绑到了自己的战车上,唱了一出赤壁大战的好戏。在战场上,他也不忘舞动他的小喇叭,靠这个正字,把王朗骂了个跌落马下,气绝而亡。
水浒是一伙占山为王的强盗,与正统,一百竿子也联不上,这让施耐庵好无奈。但老施决不是吃素的,抢不着“正”也要赖个“正”,占不着“正统”就混一个“正义”,君为轻,民为重,亚圣孟子之言,道理,那是杠杠的。除暴安良,劫强扶弱,救人水火,解民倒悬,口号喊得山响,牌子擦得贼亮, 架子搭得好大,旗子举得老高。理不直而气壮,行不正而胆肥,做打家劫舍的买卖,干杀人放火的勾当,喊为民除害的口号,举替天行道的旗子,一伙杀人强盗成了救苦救难的菩萨,占山为王成了割据地。这简直就是小布什打伊拉克,拿着歪理说事。这世界,有时真让人想不通,拳头才是硬道理,武力才是真正的底气,真理,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。但我们不能不佩服老施的牌技,这舆论牌,打得好啊,一个替天行道,把所有读者都装进去了。
西游不争正统,争一个正道。天大地大,佛法最大;爹亲娘亲,佛祖最亲;山高树高,技能最高;千好万好,正道最好。什么是正道?孙悟空戴上紧箍咒,才最终取得真经,踏平坎坷成正道。什么意思,掌握了法宝,学习了技能,再加上正确的政治方向,才是人间正道,吴承恩这个价值观,满满的正能量。翻个跟头十万八千里,想到哪里打到哪里,学会七十二变,天上地下闹个遍,挑着担儿牵着马儿走天涯,爽。但武器好技能高,还要听从唐长老的召唤,要听从指挥,这样才能把妖魔锁在潘多拉的盒子里,不然,那问题可就大了。现在你明白了党指挥枪的重要性了吧?这是中国革命的法宝,也是吴老先生重要的科研成果,在这个问题上,是一点也麻痹不得的。所以我们说,西游把政治玩成了儿戏,这个吴先生,真的会玩。
与老吴相反,曹雪芹把儿戏玩成了政治。看起来都是小孩子过家家,却隐含着深刻的政治学原理。“真事隐去”,以一种戏说的方式,讲述清王朝的腐朽与没落。红楼的舆论牌,玩正宗。正宗嫡传,占尽天时地利,要风得风,要雨得雨,说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