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 陈树庆

　　每当冬天来临，城市的街头巷尾到处都会飘来炒栗子的香味，并伴随着那一声声独有的“沙沙”声，那是街头巷口应季而开的炒栗子摊了。

　　炒栗子在记忆中是冬季的一捧温暖。初冬，小伙伴们结伴去山上捡拾毛栗。栗有“斗”，毛栗的形状很奇怪，像一个小刺猬，斗外长了长长的硬刺，很扎手。栗子在斗里围着长了一圈，一颗一颗紧挨着，很团结。用稚嫩的小手拿山上的石块，敲打外面厚厚的刺球；待到裂开口子，再用手掰开取出里面的栗子。碰到成熟的毛栗，裂开了口子，省去了“砸”取。捡拾的过程难免被毛栗划破手指，甚至会有小刺扎进肉里。在零食匮乏的年代，能捡拾到满足口腹之欲的栗子，已是非常高兴和满足。捡拾的栗子，水煮一小锅，软软的，须得先用牙撬开一小口，再用手指谨小慎微地慢慢剥开，若用力猛了，完整饱满的栗子就化为粉末，咬一口，格外糯香甜口。或丢几个栗子在通红的炭火里，栗子熟透裂了壳，砰的一声蹦出来，抓在手里来回倒，用嘴连连吹气使冷，剥壳入口，香甜无比，不失为冬日一乐事。条件允许了，院子里支起大铁锅，放入石子，挥舞着小铁铲，不停地翻炒，栗子通过与石子的“亲密接触”，到了火候，会裂开一道口子，露出金黄色的果肉，随即散发出甜香，闻之让人垂涎三尺，剥开一只，香气便肆无忌惮地从温热的果肉中蹿出，直捣你的鼻腔、喉咙、胃。

　　栗子，这种美味的吃食，宽慰了文人墨客的肠胃。从遥远的商朝出发，在唐宋元明清各代人的味蕾上丰盈过，也留下了与栗相关的诗歌，很有趣味。南宋陆游诗：“梦中何许得嘉宾，对影胡床岸幅巾。石鼎烹茶火煨栗，主人坦率客情真。”可见栗子的香甜，让诗人梦中食栗。明代诗人吴宽《煮栗粥》中写道：“腰痛人言食栗强，齿牙谁信栗尤妨。慢熬细切和新米，即是前人栗粥方。”字里行间反映了诗人对栗子粥的钟爱。真是前人食，今人效，冬风起兮炒栗香。

　　糖炒栗子其实是不放糖的，用大如玉米豆的粗砂炒，经千万次地翻炒摩擦后，粗砂全呈现出深褐色的光泽，油光发亮，煞是好看。炒栗子，火候是有工艺要求，炒出来的栗子才能颗颗油光闪亮，外壳薄脆，用拇指轻轻一掐，壳便脆裂两半，果肉金黄饱满，吃到嘴里糯甜无比，唇齿留香。不过有时加点糖水，栗肉为糖汁沁透，更加糯甜，但栗子的外壳是黏的，吃完了手上都是糖汁，黏糊糊需洗手。入冬后，和着明媚的冬阳，买上包栗子，走一路，吃一路，吃得满脸是幸福，把时光也慢慢拉长，寸寸泛着光阴的沧桑，让人不禁垂涎。这么说起来，炒栗子算是属于冬天的记忆。

　　每年初冬，炒栗子粉墨登场，街头弥漫着那股馥香，裹挟着甜润，浓郁中还带着山野的清香。尤其那种刚炒的，拿一颗在手里烫烫的，剥去壳，肉色金黄，放到嘴里，味道甘甜，岂是一个好吃能概括了的，尽管有时被烫得发出“嘘嘘”的声音，可还是忍不住一颗接一颗地往嘴里送。喜欢的人们纷至沓来，你一包我一包买将起来。谁能拒绝这个季节特有的味道呢。